枉死城
作者:就是尝试了一下中年老男人文风,大锤第一人称视角。题目基本已经剧透了内容,肖根HE,希寡BE(as usual)。希寡部分细思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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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子猛的一震,惊坐起来。
眼前是黑蒙蒙的一片,像是夜里起了雾。大片凝结的水汽漂浮在黑黢黢的背景之上,看得人心里空荡荡的。
不过我并不惮,只是抬脚朝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隐隐约约的轮廓从浓雾中显现了出来。我担心可能有埋伏,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什么合适躲避的地方,只好就近蹲下。
这一蹲下,我才发现,脚下踩着的似乎是条石板路。大石板坑坑洼洼的,还缺了个角,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我压低了身子,想看看它通往哪里,可是浓重的雾气却如水银似的赖在地面上,整条路仿佛一头扎进了这雾气中。
若是一般人,此时早就疑神疑鬼惊的不得了了。不过幸好我有「第二轴人格障碍」,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格外地冷静。
我决定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走了约摸十几分钟。周遭是安静的,没有一丝风声。我小心提防着那些影子,看起来像是树,但也可能是「细瘦人」,说不定呢。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走了一段,前面又是同样黑洞洞的样子,叫人有些疲惫。
“嘿!”一个声音骤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立即去掏腰间的枪,却只摸了个空,大概是在之前的枪战中丢了罢。我没法了,只得攥起拳头看向旁边——
就只见不远处的地方正立着一个高瘦的女人,她穿着某种制服,深蓝色的,臂上还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制服,大概是海外兵团?
“不要再往前了。”我警告她。
她识相地没有再迈步。站在那儿,腰杆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军队出身。“我没有恶意,”她说,“只是问路。”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她。她曾是军人,现在大概在什么秘密的政府机构,或者是雇佣兵。我想起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束着跟她差不多的紧绷发髻。她拿枪对着我的脑门,然后——
可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一种笃定的气质,让人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冒失举动。于是我冲她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在石板路上摸索着。“我已在这条路上徘徊许久了,”她说,“总也找不到尽头。”
她很高,瘦,制服下隐隐能够看出肩膀的线条。我还认识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不过不像她。
那个女人仿佛永远也站不直似的,不是斜着腰,就是歪着头盯着你看,好像她随时要说些什么似的。可是你去问,她却又只是笑,不说,烦人得很。
我们又走了不知多久。她很系统地观察着四周的威胁,一看就是真刀真枪里过来的。最后,我放弃了,站住脚步。
她立刻停下来,警惕地看着我。
“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路。”我说,“我们都死了,你心里清楚这一点吧?”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然后她又问:“你是怎么死的?”
“我记不清楚了,”我坦言道,“应该是被爆头了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十分平静。因为没有感情,就算是面对自己的死亡,似乎也没有特别伤感的情绪。
“那你呢?你是怎么死的?”我反问她。
瘦高的女人弯下腰来,掀起自己的裤脚,露出空荡荡的一片。“压敏机关,”她苦笑。
我没忍住笑,响亮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地雷嘛,居然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送了命。
瘦高的女人瞪了我一眼,道:“有个傻逼看都不看就踩了上去,我必须保持压力。”
“对象?”
这下轮到她哼了。我看到那女人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碧蓝色的眼里有些温柔,看来是想起了她对象。可那表情却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满腔的苦涩与不甘。
她摇了摇头,“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花花公子。他是个混蛋,但是我们需要他取得胜利。”
“那你对象呢?”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女人的语气怪怪的,让我知道背后还有隐情。
“她当时在现场。”我忽然想到,平静地陈述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看着你死去?”不知为何,想到这儿,我的心却骤然痛了一下——就好像,被人突然电了一下似的。
我曾吃过电击枪的滋味,就是这样。猛地一下子冲过来,叫你心里一紧,收缩得疼。
“她走了,还有任务要完成。”那女人说“任务”的次数太多。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想要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从腰际以下什么都没有。我有些怀疑她是怎么站在这里的,但又想起她是鬼,大概只要飘着就行了罢。
“她就这么走了?没有回来找你?”我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奇怪,怎么最近自己总是想起她。耳边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响着那人尖利的叫声,在乒乒乓乓的枪声间如同一把手术刀,劈开空气直直地刺过来,震得人脑袋疼。
瘦高的女人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神情,仿佛在看着我,却又仿佛在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轻轻地说:
“没有。”
然后仿佛确认似地又重复了一遍,连带着两条空荡荡的裤管都在颤抖,“我等了她好久。她没有回来。”
于是我们停止了交谈。她一定很伤心,我想象拖着半截身子等一个人回来的感觉,那肯定很不好受。不过我猜她也没有等很久,学医的常识告诉我,她撑不过一分钟。
两人无言地走着,或者飘着?大概对鬼魂来说没什么区别。周遭的雾气里似乎有着什么活物,我屏起呼吸,仔细听着。
寂然的浓雾间,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
女人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盯着我,但默契地没有做声。
我闭上眼,用力地听着。不知为何,那个声音似乎万分熟悉。我觉得我知道它在说什么。
我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如挂在蛛丝上的一串露水,颤颤巍巍的,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它说··
Sameen——
心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喘不过气来。
Sameen——
这下我听清楚了,确实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只觉得胸膛里一团火“蹭”地一下就蹿了上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她又招惹了什么祸头?
现在有把枪就好了,该死的撒玛利亚人特工!
我抬脚就往那个方向走去,那个女人,到死了都不让我安生!跑到这鬼地方还能闯祸!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她!
身旁那个瘦高的女人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我不耐烦地问道。她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有急事。
她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走吧,”她冲我笑了笑道,“你的时辰还未到。”
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古怪,扭头就走。
我走得很急,耳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有些急切。大团大团的雾气不断地扑在我的脸上,弄得眼前一片雪白。
我仿佛看到眼前有一道白光,扎得刺眼,也许是闪光弹,忍不住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这时耳边飘过一句话:“如果你看到一个红发的女人,请替我向她问好。”
“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她?”我有些愤怒地回吼道,这白光越来越大。
“你会知道的,她的头发,红得像火,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她的声音变得十分遥远,仿佛沉入幽森的海底。
我猛地睁开眼。
那个该死的女人就在我面前,棕色的大眼睛里盛满泪水。我的火气一下子就被那眼泪浇灭了。任凭她将我抱进怀里,她的身上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很好闻,我将脸埋在她瘦弱的肩头。
<后记>
后来我在纽约的街头看到一个女人,一头金发,站在对面的街角。不知为何,我能想象她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耀眼得几乎能够灼伤人。不知道她为何把头发染成了金色。也许是为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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