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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潇】不能说的秘密AU

*主要角色死亡预警

*但最后是HE

    你永远不知道,那天你路过舞蹈教室偶然瞥见那个女孩,近得仿佛只要推开门就能触摸到,却隔着整整一个时空。

    孙周延被闹钟吵醒,嘟嘟囔囔地按掉手机闹铃。还没有倒过暑假的时差,转眼却已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她鬼叫着从床上爬起来,隔壁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此刻还在沉睡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裹在毯子中,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待她洗漱完毕,室友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哎呀,这样子是不行的,早上有新生大会呀。“她心想着要不要叫醒对方,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对方床前,观察着自己的新室友。那孩子有着小小的脸庞,还带着如同婴幼儿般的柔软圆润,丰盈的下唇微微嘟起,在温暖的睡眠中泛着红润。她五官精致,睡着的模样总让孙周延有一丝提心吊胆,生怕让人偶活过来的咒语会突然失效。她扒着床沿,越看越喜欢,心想这么可爱的妹妹身上一定也是香香的奶味吧,便忍不住凑近。
    潇潇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大脑袋凑在自己面前,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对方没有料到她的突然动作,往后猛的一缩,“啊!”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女孩张望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问她:“你是谁?”
    “啊,对不起,对不起。”孙周延连忙道歉道,揉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叫孙周延,是你的室友。那个什么,今天早上有全年级新生大会,我看你一直不起床…"
    "哦。“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呀?”周延热情的问道。大学了,她想跟可爱的室友搞好关系。
    女孩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程潇。”
    “程潇?”孙周延从这不寻常的姓名和女孩的口音中猜出了端倪,“中国人?“见对方点头,立刻兴奋地用中文说:”我会说中国话!”
    潇潇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个少年,她仿佛从未被审视的目光伤害过,充满了冒失的自信和从未被人扑灭过的热情,让人忍不住宽容她的鲁莽和幼稚。
    “真是神奇啊…”她轻叹了一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宿舍。

    孙周延没有在新生大会上看见程潇。只是回头跟认识的学姐说话的功夫,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女生就不见了。周延望着礼堂中黑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但很快就被身边同学的叽叽喳喳吸引了过去。
    程潇直到天已经擦黑才回到宿舍,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宿舍的床上,一只脚悬在床外晃荡着,面对着门的方向。
    “你怎么才回来?”她的室友抱怨地问道,“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知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
    程潇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几个舞蹈系的学姐邀请我们去参观新的舞蹈教室,后来又练了一会儿舞,所以晚了。”她注意到对方有些委屈的神色,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歉意,“抱歉,忘了跟你说了。”
    “嗯。”孙周延撇着嘴点了点头,但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之前忧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对了!你吃饭了没啊?“
    “我还真没吃呢。”程潇一从舞蹈教室出来就往宿舍跑了,中途根本没顾得上吃饭。被她这么一说,就突然感觉到了腹中的空虚。她看着孙周延像是中奖了似的欢喜了起来,忙忙叨叨地打开放在桌上的盒饭,“幸好我买了明天的早饭,虽然只是海带汤,但总比没有好吧?”
    “嗯,我喜欢海带汤。”她坐下来,接过对方递来的勺子。室友趴在桌上,湿漉漉的双眼笑笑的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好奇的大型犬。
    “你是一个人来首尔的吗?”
    潇潇停了一下,思考片刻,摇了摇头:“还有两个朋友,我们一起来的。”
    “哦,她们也是学生吗?”
    “她们应该已经工作了。”
    “你去过南山塔吗?晚上很漂亮的。“
    女孩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都没机会出去玩呢。韩语也不是太好,学校又忙,总是没时间。”
    “啊,那正好。”孙周延开心道:“那有空我带你出去玩吧!”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孙周延带着程潇走过了首尔的大小景点。程潇认识的韩文不多,看路牌都是连蒙带猜的,于是孙周延就一个一个的教她认,牵着她的手在首尔的街头漫步。
    “记住了,只要坐这趟巴士,到这个站下车,就到家了。”两人回来的时候,周延指着大学门口的路牌教她。
    “到…家吗?”女孩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路牌,喃喃自语道。

    第二学期的艺术史大课冗长而枯燥,孙周延趴在桌上,机械的记着笔记,脑中却在想着其他心思。程潇此刻在干嘛呢?又在舞蹈室练习吗?她可真是辛苦啊,经常练到好晚才会宿舍。舞蹈系的课业压力有这么大吗?真是的,再优秀的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她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注意着走廊瓷砖上反射的倒影。有时程潇会从教室旁路过,虽然被瓷砖反射得早已变形模糊了,但她总能认出女孩独特的倒影。
    她又看见了那个倒影,在教室后门的位置停了一下,然后变小。孙周延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程潇正蹑手蹑脚地推开后门。女孩看见她的笑容,竖起手指摆在嘴唇上示意了一下,然后悄悄的在最后排坐了下来。
    周延的心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喜悦,耳边已经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了。身后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磁石,她能够感觉到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汗毛都在向后拉扯着,让她忍不住频频回头,偷看着坐在最后排认真记着笔记的程潇。
    她艰难地熬到了下课铃敲响的那一秒,压着老师走出教室的步伐就冲了过去,跟在女孩的屁股后面走出了教室。“潇潇潇潇潇潇!”她兴奋地在女孩耳边聒噪道:“怎么你也来上艺术史啊?”
    “哦,我这学期正好排到这门课。”女孩放慢了脚步让她贴上来,周延的肩膀蹭着程潇的后背,连初春的风里都多了一丝粘稠。
    “那太好了,以后我给你留个位置?”一想到能跟潇潇做同桌,周延只觉得心都快要飞起来了。
    女孩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千万别,我还想逃课呢。”接着,两人像是分享了什么国家机密似的,一齐偷笑了起来。
    从此艺术史就成了周延最喜欢的一节课。她会偷偷回头看坐在后排的程潇,或是将镜子竖在笔袋后面,小心翼翼的调整到正好能照出最后一排的角度,像是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捂着嘴对着镜子傻笑。有时她回头的时候,就会看见程潇斜过原本注视着黑板的眼睛,冲她眨眨眼,然后继续假装认真听课。
    “我喜欢你。”在纸条上一笔一划地写上中文字,折好之后偷偷的递给周围的损友。同学们小声窃笑着将纸条一排一排的传到后面。孙周延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头,就看到程潇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抬头冲自己嫣然一笑。
    周五,程潇从舞蹈教室出来的时候,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她顺着楼梯慢慢的往下走,走到一楼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的背影正站在房檐下,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恩熙啊!”听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唤自己的小名,周延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程潇像小孩子一样摇摇晃晃的笑着朝自己走来。“不是说不用等了吗,我今天要回家去。”女孩开心又疑惑的问道。周延叹了口气,戳了一下她的鼻尖:“傻瓜,下雨啦,你没带伞吧?”
    对方掏了掏背包,“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周延掏出雨伞,本想帅气的甩开,没想到不知是风势太猛还是力气太大,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断掉的半截伞帽随着风飞出去了几米,只剩一根光秃秃的伞柄还留在手中。
    女孩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细的笑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只能勉强扒着身边人的肩膀才能保持站立,周延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潇潇终于止住了笑,扒开周延的手,露出一张通红的脸。“好啦,现在我们都没有伞了。”她一边笑一边拉起对方的手,“一起淋雨吧。”
    “不要,才不要呢!”周延一把拉住她,脱下身上的棒球校服架在两人头顶,“走吧,这样会好一些。“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车棚,孙周延将衣服盖在潇潇的头上,打开自行车锁。
    回去的路上雨渐渐的变小了,孙周延慢慢的蹬着自行车,感觉到女孩温热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后背,努力的将外套举过自己的头顶。
    其实外套根本挡不住砸在脸上的水珠,可孙周延却觉得这雨甜丝丝的。
    她将自行车停在公寓楼的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程潇跳下车来。“好啦,到啦。”她说着,却像是在宽慰自己。
    女孩点点头,“到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最后还是孙周延狠下心来,催促道:“你快上楼吧,天快黑了。”这才看着女孩“哦”了一声,踌躇地转身上了楼。
    她在楼下望着三楼左边那间房间的灯光亮起,这才安下心来,一鼓作气地骑着车回了家。

    孙周延匆匆的上了楼,心中祈祷着姐姐妹妹们还没有回家。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她打开家门的时候,就看到一窝恶鬼从沙发上猛然弹起朝自己扑来。
    “孙周延!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老秋将她抓进屋里,“又跑哪儿疯去了?”
    “没有!我送一个同学回家而已!”她大叫着挣脱开姐姐的魔抓,却又引起了另一个魔鬼的兴趣。”哦哦哦哦哦哦~我们小延难道是谈恋爱了?“金知妍坐在沙发上促狭地笑道,”赶快从实招来!“
    “没有啦,没有啦!”她被几个人按在沙发上,玩具手枪怼着脸,无奈的说:“就是…我有一点点喜欢人家而已。”真的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羞红了脸。
    “男生女生?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的?什么系的?快说快说!”跟一群女生住在一起的缺点就是,她们不会放过任何八卦的机会。
    “她叫程潇,是中国来的留学生,舞蹈系的,跟我一个年级。”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看到大姐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然后又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困扰地嘟囔了一句:“这个名字在中国还真普遍哈。”但她没有在意,只想赶快摆脱眼前的地狱,于是大叫着自己要去做饭了不然大家一起喝西北风,一边飞也似的逃进了厨房。

    周日,程潇才刚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孙周延一路小跑地顺着楼梯跑了上来。真是好笑,明明并不赶时间,可她上楼却总是用跑的。
    于是她站在宿舍门口,听着响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孙周延瘦高的身影从楼梯口冒出来,一见到她,立刻飞奔着扑了过来。
    “潇潇!我好想你!”孙周延一把抱住了她。一米七多的大个子陡然赖在了她的身上,让程潇感受到了一丝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明明只是两天没见,却搞得好像两世为人一般。“好啦,好啦。”潇潇一边拖着身上的重物打开了宿舍门,一边反手摸了摸埋在自己颈窝上的大脑袋。孙周延的鼻息扑在她的脖子上,温热湿润的,吹得人心里痒痒的。
    抱了一会儿,孙周延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坐在床上献宝似的翻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这是我妈妈做的泡菜,还有我周末做的海带汤。“她将饭盒一个个的递给程潇,待她检视满意之后,才欢欢喜喜地塞进宿舍的小冰箱里。弄完了,坐在床上,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程潇。
    “怎么了?”女孩明白她这个表情,一定是想求自己什么事。
    “下周末,你不回家好不好?”孙周延看着她,“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程潇出乎意料的一口答应了,“我会去跟姐姐请假的,好让她不要担心。”

    周六,程潇才从舞蹈教室里走出来,顺着三楼往下看去,就看到站在树下眼巴巴的看着楼上的孙周延。女孩一见她出来了,高兴地冲她挥了挥手。程潇走下一层楼又往下看去,立刻又看到她冲自己挥了挥手,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程潇蹦蹦跳跳地来到一楼,周延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潇潇!你今天还有事吗?”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没有了,就是每天早上要练下晨功。”
    女孩顿时开心了,晃着她的手撒娇道:“那咱们出去玩吧!”
    潇潇其实更想待在宿舍里休息,但看着孙周延这般精力充沛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搅了她的兴致,只好点点头:“好啊,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女孩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潇潇看着她的背影,高挑的身材撑起了白色的衬衫,阳光从她跃动的长发间洒下来,将女孩英气的面庞都笼在一层温柔干净的光晕之中。她是异国的少年,披负着人间所有的灵气而浑然不知,如同赤脚的孩童般飞奔在这苍茫大地上。
    “恩熙啊…”潇潇忍不住喊了她一声,莫名的,没有理由的,带着笑意的喊道:“恩熙啊!”
    少年回过头来,”怎么了,我的爱?“
    “没有。”女孩冲她笑了笑,“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不告诉你。”
    “哦,好吧。”
    周延看着她乖乖跟着自己走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啦?”
    潇潇摇摇头,忽然有些腼腆,轻声回答道:”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孙周延带着程潇来到一片远离市区的地方,女孩有些紧张的攥住了她的手,环顾着周遭丛生的杂草,怯生生地问道:”恩熙啊,我们在哪里啊?“
    “相信我。”女孩的手坚定地握着她,“小心脚下。”孙周延将前面的杂草踩平,回过头来,关注地看着潇潇走过去才放心的继续向前。
    两人艰难的穿过一整片杂草丛,眼前出现了一道铁轨。“潇潇,你相信我吗?”周延忽然回过头来,神情严肃地问她。
    女孩点点头。不知为何,理智上她应该感到不安,可是孙周延的掌心是那么温暖,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会在疲惫的深夜小心翼翼的搂着自己入睡,她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
    “那么等我数到三,就一起跑,好吗?”她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站直了身体,望着轨道的尽头。
    潇潇好奇地支起耳朵,隐隐的,风中传来远远的汽笛声。两个人沿着铁轨慢慢走着,风吹过身边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接着,她听见了。先是远远的轻微的响动,接着那声音顺着杂草避开的铁道传来,“轰隆轰隆”。孙周延的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情,攥紧了她的手,开始小步往反方向跑起来。
    “恩熙?“程潇一回头,就看到一辆货运火车正缓缓地朝她们这边驶来。”这里是拐弯处,是火车开得最慢的时候!“少年回头冲她大喊道,变形的声音被吞没在火车的轰鸣之中,”一——二——“她们开始狂奔起来,几乎是跟火车较着劲。疾风灌进两个孩子的衣服之中,吹起了翩飞的衣角。
    “三!”程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自己飞了起来,孙周延一把抓住火车末尾的栏杆将她拽入怀中,兴奋得大叫起来。
    潇潇惊魂未定地牢牢攥住面前的铁栏杆,看着身边的少年,她的长发在狂风中被吹得凌乱,脸上尽是兴奋的神采,放肆的尖叫着,大笑着,紧紧搂着怀中的女生,犹如站在世界之巅。
    她们在再次进站之前跳下了火车,周延还在大笑着,拉着她的手问好不好玩。程潇给了她一个白眼,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肩膀上,并勒令她要买车票坐在车里回去。
    两个人拉着手顺着铁轨走出去,迎面就是蔚蓝色的大海。
    “漂亮吧?”高个子女孩得意洋洋的问道。
    潇潇点点头。其实她本身就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但这并不重要。小延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双手捧给喜欢的人,却傻傻的不知道考虑对方到底在不在乎。这是孙周延喜欢的大海,这样看来,眼前的水仿佛就更加清澈了一些。
    她们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两根冰棍,一边吃着一边慢悠悠地走。不远处有一个佛寺,不算大,但还有不少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她们坐在寺庙对面的大石头上,看着古朴的建筑,看着蓝天,看着身后的大海。
    孙周延偷看着身边的程潇,女孩正一脸惬意地吃着手中的冰棍,仿佛刚从火车上跳下来气急败坏地追着自己打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年轻女孩的心里充满了汹涌的爱意,仿佛若是自己不咬紧牙关,肚子里呼扇呼扇的蝴蝶就会从喉咙里飞出来一样。她是如此的爱着眼前的这个人,却怯懦得不敢开口,生怕对方会讨厌自己。她看着寺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情侣,有朋友。或许情侣做到一定程度也会变成朋友的吧?她心想,只要能在程潇身边,哪怕只是做一辈子的朋友,也比再也见不到她要好。
    “我们结——拜吧!”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嘴边拐了一个急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冲了出来。潇潇被孙周延这一句气壮山河的大吼吓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乐岔了气,尖声笑得几乎要断气。她不知道这是韩国特有的风俗,还是这个呆子不知从哪儿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中文书籍。
    周延期待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小姑娘笑得没了模样滚在自己怀里。“喂喂,你要不要啊?”她有些焦虑地用胳膊肘杵了杵潇潇,女孩终于收敛了笑容,脸笑得通红,咬着嘴唇瞧着她,摇了摇头。
    孙周延一下子失了笑容,眼中多了一丝慌张,不安地扯住了对方的衣袖。潇潇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她耳边,故意贴得很近,坏心眼地将温热的气呼进她耳朵里,眉梢眼角都挂着狡黠的暧昧。“我不能当你的结拜姐妹啊。”她说完,又忍不住轻笑了两声,看着对方迷惑而期待的神情。
    “那…”孙周延看着程潇放大的脸。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潇潇脸上依旧挂着坏笑,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全是收敛在心底的温柔。
    “嘘,是秘密呀。”女孩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然后倾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孙周延呆坐在那儿,耳朵烧得通红。许久,才像个傻子似的痴笑起来,捂着脸发出近乎啜泣的颤笑声。
    但她们还是进了庙里,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潇潇看着身旁的人,满脸认真地念着些什么,也低下头来,默默许了一个愿。
    “永远在一起吧。“她张开眼,看着不悲不喜的诸天神佛。

    一转眼就快到期末了,两人变得愈发忙了起来。孙周延还能勉强应付,可潇潇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宿舍了。
    她听见敲门声,忙不迭地穿上拖鞋就跑了过去,“潇——”映入眼帘的却是同班的Luda。她立刻垮了下来,但还是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Luda啊,找我有事吗?”
    “哦,没有,就是来看看你这小鬼一个人在宿舍里憋死了没有啊?”Luda笑笑的走进来,看见桌上摆着的两份盒饭,不禁咋舌道:“哇,孙周延,你是猪啊,居然能吃两份盒饭?”
    “没有!”她赶忙辩解道:“另外一份是留给我室友的。”
    Luda看了她一眼,十分不信的样子:“好吧,你说室友就室友吧。”
    “不是,你到底有什么事?”周延感到有些烦躁。她虽然很喜欢Luda,但不是程潇这件事还是让她感到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你不是翘了昨天传播学的课嘛,喏,期末重点给你!”Luda将手中的书扔给她,“话说你是不喜欢这个教授吗?怎么老是翘他的课?”
    “没有…”周延抓了抓头发,“我要接…我朋友回家,正好跟他的课挨着,所以老是赶不回去。”她连续在舞蹈教室的门口等了几天,却没有等到程潇从里面出来的身影。或许下次该去找个舞蹈系的人来问问她们的课表了。
    “好吧。”Luda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多待了,转身准备离去。“哦,对了,压力不要太大。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跟我说。”她忽然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孙周延摆摆手,赌气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听见Luda关门的声音,又听见脚步声向自己靠近,心中顿时一阵无名火起,“你到底还有什么…”便愣在了那。
    她看见程潇站在自己面前。多日不见,她的小姑娘憔悴了许多,眼下都是深深的黑色,那双原本水灵的大眼睛疲惫的看着自己。急忙翻身下了床,她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虚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薄瓷娃娃一般。孙周延收住了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抱住眼前的人,“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Luda呢。”
    “Luda?她不是刚走吗?”潇潇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她来找你干嘛?”
    “没事,只是送个笔记。”周延不想多费唇舌,赶忙拉着她坐下,“你去哪儿了?怎么好多天都没回宿舍?”
    “哦,”女孩倚在她的怀里,声音小小的:“我生病了,被姐姐接回家住了几天。抱歉,一时太急忘了跟你说了。”
    “你没事吧?”孙周延搂着她,看着女孩困顿的神情,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拍拍床铺让她躺在自己身边。
    “没事。只是太累了而已。”女孩倦倦的说着,手指下意识的玩着她的衣领。 “恩熙。”她轻轻的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喜欢上其他人?”
    孙周延刚想脱口而出“没有”。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人一言不发就丢下自己离开了那么长时间,害得自己等得那么辛苦,心中便添了一丝委屈,想要气气她。
    “有啊,我最近在跟Luda谈恋爱呢。"她调皮地说,想要逗怀中的小姑娘吃醋。
    没想到对方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一边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满眼都是那天,自己匆匆忙忙从舞蹈教室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孙周延正怀抱着另外一个女生,用鼻子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脸。
    她隔着窗户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俊俏的侧脸,退后两步,终于没有推开教室的门。
    周延见她真的生气了,一下子慌了神,看着程潇黑着脸往门外走去。“潇潇!”她连忙跟上,”哎呀,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最近都不在嘛。“她还只是个孩子,有太多太多漫溢出来的温柔与热情。她喜欢这个世界,喜欢每一个朋友,想要和她们亲近。她和9个姐姐妹妹们生活在一起,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潇潇不是不知道,却止不住心底的难过。她想要生气,想要大发雷霆,想要甩脸走人。可是当看见孙周延眼里的温柔和单纯的认真的喜欢的时候,却总是狠不下心来。
    孙周延一把拉住她,却在看到女孩眼中的泪水时软了下来。她想哭,有些不知所措,内心的思念和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她不懂为什么潇潇总是不在,明明是室友,应该一年到头都在一起的。可她却总是望着空荡荡的床铺,想念那个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小姑娘。
    就在愣神的那一刻,程潇挣脱了她的手。当周延追出门外的时候,走廊上已经不见了她的小姑娘。她跑出宿舍楼,四处张望着,却不见半个人影。“她会去哪儿呢?”孙周延思考了一下,拔腿便往旧楼的舞蹈教室跑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三层楼,她能够听见音乐声,正在放着一首耳熟的芭蕾舞曲,舞蹈教室还亮着灯。“潇潇!”当她冲过去的时候,里面的灯忽然灭了。
    “潇潇!潇潇!”她拼命拍打着教室的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身体不舒服,不能把自己关在舞蹈教室里啊!“
    可是房间里只是死寂,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贴着窗户往里看进去。舞蹈教室空荡荡的,唯有几个黑暗的角落看不真切。不知是因为怕黑还是什么缘故,孙周延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巨大的恐惧感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程潇了。

    老秋接到妹妹哭着打来的电话,深夜开车过去把人给接了回来。“到底怎了啊?”大大小小的姐妹们都拥到她身边,看着孙周延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然后…我们就…吵架了。我不是故意的(打嗝)我只是…然后她跑走了…我追到旧楼的舞蹈室…可是没有…没有人…”
    “旧舞蹈室?”大姐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旧楼的舞蹈教室不是封了吗?”她询问地看着小自己一届的老秋,对方肯定的点点头:“起码我在学校的那几年,舞蹈教室都是封闭不让人进的。”
    “为什么?”老小夏天好奇的问道。
    “因为死过人…”大姐突然愣了一下,推了推还在哭着的妹妹,”等等,小延,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妹子叫什么名字?“
    小延抽抽搭搭的说:“叫…叫程潇,是我室友。”
    屋里年纪比较大的几个姐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多了一份凝重的神色。
    “小延…”终于,知妍姐姐开口了,“你…没有室友啊。”
    老秋“啧”了一声,恨恨的抓了抓头发,“我就说让她一个人住着不好,太孤僻了容易憋出病来,你们都说没问题没问题,这下出事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延被她们搞迷糊了,“我有室友啊,潇潇就是我室友。”
    金知妍狐疑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小延,你原来的室友暑假的时候出意外进医院了,推迟一年入学,所以学校就没有重新分配室友。况且我们去过你宿舍几次,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旁边的夏天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雪娥欧尼,你还没说完呢,舞蹈教室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雪娥有些晃神,记忆中的惨案逐渐浮现在眼前:”那是四年前,我上大一的时候了。”她想了想,“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吧,学期结束的时候。有个叫程潇的中国女留学生,舞蹈系的,下课了之后偷偷溜到旧楼的舞蹈教室练习。但是旧楼的教室本来就比较老旧,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舞蹈教室的锁坏了,就把人给反锁在里面了。那孩子好像本来身体也有问题,心脏病发作了出不去,就死在里面了。”
    “后来学校就严令每晚清空教学楼,而且那间舞蹈教室也封存不用了。”老秋在一旁补充道。
    “对了!”雪娥忽然大叫一声,“我还跟那孩子一起合过影呢。”她冲回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封塑的照片跑了出来。
    周延半信半疑地接过她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张年级大合照,上面写着“成均馆大学2014级新生入学合影”。她眯着眼,指尖慢慢的划过每一张小小的面容,终于在其中一处停了下来。
    夏天看着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周延欧尼忽然沉默了下来,指尖反复摩挲着照片上的人,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恋人的脸庞。接着,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照片上。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喉咙深处发出呜咽的哭泣声。
    泪眼朦胧之中,孙周延看到,站在人群之中,那张熟悉的洋娃娃般的脸。
    记忆仿佛重新修改过的照片一般,重又回到她的脑海中。潇潇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她前面就是Luda。自己回头的时候,总是忽略了Luda正害羞地冲自己笑。
    她一定也以为自己上课用镜子偷看的是她,因为在她后面,只是一排空荡荡的桌椅。
    那张纸条,在同学们的好心传递之下,终于来到了Luda的手中。
    自己一个人逛遍了首尔的大街小巷,在投双份硬币的时候,公交司机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她独自一人在南山塔前挂了同心锁,上面写着“永远在一起”。如今那个锁也不翼而飞,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孙周延忽然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程潇,并不是在宿舍里。
    开学的前一天,自己一个人在校园中闲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音乐,是那首著名的芭蕾舞曲《天鹅之死》。她好奇地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女孩正在旧楼的舞蹈教室内翩翩起舞。垂死的白天鹅在如泣如诉的音乐之中轻轻抖动双翼,立在虚弱的足尖之上,最后一次,仿佛看着昔日蓝天的幻影,想要再度振翅高飞。只是一瞬的花火,她便陡然坠落在地,美丽的脖颈无力的弯曲着,渐渐合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俯于那片生养她的大地之上。
    她看得呆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音乐已经停止。女孩轻巧的从地上站起来,转过头来,正看见了扒在窗外偷窥的孙周延。
    程潇看着那个清秀的少女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挥了挥手。那是在这个时空里第一个看见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看见她的人。于是她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冲窗外的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孙周延哭着扔掉手中的照片,”不可能!我的潇潇是真的!“那么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处,女孩的笑容,她安静时乖巧的模样,她犯困时孩子般的嘤咛,她看着自己时眼中深深的温柔。
    她搂着自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恩熙啊,只看着我就好了。”

    故地重游,小选抬头看着眼前的公寓楼。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回到这里,来看看三个人曾经一起住过的房子。她穿过熟悉的前门,来到走过千百次的公寓楼门口。
    天还是蒙蒙亮,有一个少年蜷缩在楼门洞里,晨露打湿了她的衣衫,隐隐透出纤细的四肢。她小心翼翼的想要绕过地上的女生,却还是不小心把她给吵醒了。那孩子大叫着醒过来,看到自己,愣了一下。
    “对不起。”她有些害怕,转身想要走,却被对方叫住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认识一个叫程潇的人吗?”少年双眼红红的,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勉强支撑的希望和无限的悲伤,像极了四年前的自己。“她是成均馆2014级的学生,舞蹈系,从中国来的,住在这里的三楼左边那间公寓。”对方结结巴巴地说着,渴望地看着她:“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小选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仓皇的少年让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潇潇躲在被窝里讲心事的时候,那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看着天花板发呆道:“你相信吗,我跟未来里的某个人恋爱了。”
    “是嘛。”自己嘲笑道,“那我的未来妹夫叫什么名字啊?”
    ”叫孙周延,不过我喜欢叫她恩熙,恩情的恩,光明的那个熙,念起来很可爱。“女孩轻轻的念着那个名字,带着撒娇一般的尾音,总带着一些甜蜜,“恩熙呀…恩熙呀。”
    “哟,那您这位恩熙同志怎么样啊?”
    潇潇想了想,笑了:“她超可爱的!虽然平时经常发疯,还冒冒失失的,但其实她特别细心,总是会叫我好好吃饭,叫我不要太累了,坐车还会叮嘱我一定要系好安全带,有种老妈子的感觉。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心比谁都温柔,经常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就哭鼻子。你知道我又不擅长哄人,所以也是烦呐。“说罢,甜蜜的叹了口气。
    小选看着她这个样子,笑着呼噜了两下她的头毛,“好啦,别发你的春秋大梦了,给我好好学习去!”
    如今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几乎不敢相信曾经听过的预言。小选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用颤抖的声音问眼前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孙周延。”

    “这些,就是潇潇的东西了。”小选搬出一个大纸箱,“她的衣服我还留着,都在衣柜里。”
    “谢谢。”孙周延看着眼前的箱子,这么小小的一个箱子,就是她爱着的小姑娘在这世界上留下的全部。她抚过一个个玩偶,照片,芭蕾舞鞋,仿佛能够想象到那个女孩将玩偶堆在床上,在里面打滚着,甜甜的笑的模样。
    她拿起一本熟悉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艺术史"三个字,她曾偷看过那人伏案记笔记的样子,翻开,忽然笑了出来。
    果然是自己还认不全的中文字,掺杂着韩文,还有一两个英文单词。潇潇的塑料韩语啊…自己还没有完全教会她呢。
    自己还没有教会潇潇那些叩动自己心扉的文章,还没有给她看过自己偷偷写的蹩脚的情诗。
    自己还没有教会她如何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找一份能够填饱肚子的工作,下班买菜、做饭,过着普通情侣一般的生活。
    自己还没有用最发自肺腑的语言向她道歉,求她原谅,告诉她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只有她。
    孙周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直到看不清眼前的字的时候,一抹眼睛,满手都是泪水。
    她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在小小的角落里,写着一句韩文。
    「은恩」
    「서熙」
    「사랑爱 」
    穿过所有错过的时光,重又回到她的眼前。
    小选坐在屋子里,忽然听见门外爆发出一阵凄怆的哭声,那是一个少年人心碎的哀鸣。

    最后孙周延是在姐姐妹妹的劝导下回到了大学。宿舍空荡荡的,她将脸埋在对面床的被褥里,贪恋的想要嗅到那人最后一丝残留的气息。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最后一周,向Luda道了歉。她坐在最后一排,总是呆呆的看着教室的后门。仿佛某一刻,那个女孩就会推门走进来,看到她,悄悄的比一个“嘘”的动作。
    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孙周延站在旧教学楼前,凝望着三楼的教室。几个工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也没管,只是在大楼前拉起了施工横幅。
    “等等,怎么了?”女孩连忙拉住其中一个工人,慌张的看着他们手中的横幅。
    “哦,这栋楼老了,等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今晚就拆。”
    就连我们的最后一丝回忆,也要荡然无存了吗?
    孙周延回到家,没有心思做饭。这几天她一直在读潇潇留下来的日记,那些零碎的小事让她觉得她的小姑娘还在生活着,快乐又烦恼,坚强而脆弱。
    “8月24日:
    我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原本我正在舞蹈教室里面练习,可是打开门,却发现自己跑到了2018年!可惜大家都看不见我,除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我了,还冲我打招呼,真好玩。但是回不去真的吓了我一大跳,后来发现如果把音乐正放四遍,再倒放四遍的话,我就能顺利回来啦!哈哈!“
    “8月25日: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开心!今天我又穿越了一次,居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宿舍里???这叫哪门子穿越啊!不过昨天的那个人居然是我的室友,所以她也跟我住在同一间宿舍吗?看来是的,哈哈,只不过是差了4年。
    吃到了特别好吃的海带汤。“
    孙周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跳上自行车就往学校飞奔。已经快到午夜了,远远的就能看见巨型的机械竖立在校园之中,正虎视眈眈的准备对旧教学楼下手。她扔下自行车,潜入教学楼旁边的树丛之中。
    正门是没法走了,她绕过作业的工人,找到一扇还没被封死的窗户,凭借着长手长脚一跃而上,扒住窗沿爬了进去。
    她顺着楼梯跑到三楼,舞蹈教室就近在眼前,可是门却被锁死了。她犹豫了一下,脱下外套包住自己的胳臂,用力击碎窗户玻璃,踩着满地的玻璃碴翻了进去。
    窗外,警戒的声音已经响起。少年满头大汗地翻出手机,黏稠的血液顺着被划破的手掌流出来,将屏幕抹得有些看不清楚。
    “天鹅之死…天鹅之死…”她搜到了那首芭蕾舞曲,放到循环播放,摆在自己的身边。
    孙周延的心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挺帅的,就是衣服被碎玻璃割破了一些,有些不太得体。不过没关系,她相信潇潇不会介意。
    她看着眼前的镜子,听着窗外重型机械移动的声音。忽然发现镜子的下边出现了一块圆圆的白雾,就像是有人在上面呵气一般。
   接着,一道痕迹从雾中浮现出来,缓缓的画着一道短横。
    “周延啊。”
    潇潇感到胸口一阵发闷的钝痛,从后心辐射开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教室的门被锁住了,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天就那样生气的甩手走人。
    周延要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话,会哭吧。那个小哭包,张着嘴嚎的样子好笑死了。
    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这行字,但就算自己道过歉了。女孩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感到心口的剧痛稍有缓解。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冲玻璃哈了一口气,一笔一划地写道。
    “周延啊。”
    “我是程潇。”
    孙周延伏在镜子前,一边流泪一边看着上面缓缓浮现出来的字迹。她知道,就在这间屋子里,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她的小姑娘此时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对不起。”
    “我爱你。”
    “你还爱我…”最后一个字出现得极为缓慢,潇潇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四肢已经麻木了,她几乎感觉不到指尖的触觉。
    “…吗?”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她仿佛看到镜子上忽然又出现了一块白雾。
    孙周延拼命的镜子上呵着气,飞快地在上面写道:“我也爱你。”可是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她跌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光洁如新的镜面,第四遍倒放已近尾声。
    挖掘机巨大的挖铲自上而下朝着老旧的教学楼铲下去,水泥块混合着钢筋如同碎屑般掉落下来,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

    宿舍的门被打开了,程潇有些好奇地转过头去,心中猜测着自己的大学室友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身上的衣服破了,胳臂上还在流血,就像是刚跟人打完架回来似的。那个女生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绽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笑容。
    “你好,我叫孙周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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