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厨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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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等,那个二月之春 【流浪地球AU】

*虐!高虐!巨TM虐!重要的预警说三次。请在阅读之前签下生死文书,看完之后不许骂人

*抑郁症,抑郁倾向者请不要看这篇,真心话,为你们好

*本文有多处借鉴刘慈欣的原著以及电影。序的第一段就是大刘的原文,因为我觉得我不可能把背景设定写得更好了。
*为了防搜我就不打TAG了,基本上是个全员向的,明确的CP大概只有恩潇,和彩蛋级别的一丢丢淑荣。


“我知道已被忘却
流浪的航程太长太长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当东方再次出现霞光

我知道已被忘却
启航的时代太远太远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当人类又看到了蓝天

我知道已被忘却
太阳系的往事太久太久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当鲜花重新挂上枝头

啊,地球,我的流浪地球。“——刘慈欣《流浪地球》


    “我想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在遗忘之前。
    在残酷的真相被全盘托出之前的二十年,天体物理学家们就已经发现太阳内部氢转化为氦的速度突然加快。于是他们发射了上万个探测器穿过太阳,最终建立了这颗恒星完整精确的数学模型。巨型计算机对这个模型计算的结果表明,太阳的演化已向主星序外偏移,氦元素的聚变将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太阳内部,由此产生一次叫氦闪的剧烈爆炸,之后,太阳将变为一颗巨大但暗淡的红巨星,它膨胀到如此之大,地球将在太阳内部运行。
    事实上在这之前的氦闪爆发中,我们的星球已被汽化了。
    氦闪发生后的一百年内,太阳系将不复存在。
    于是当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早已被迫乘上了名为“逃离”的船,而这艘船就是我们的地球。我们将推动地球离开太阳系,去往4.2光年外的比邻星作为我们的新家园。
    人类的逃亡分为五步:第一步,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停止转动,使发动机喷口固定在地球运行的反方向;第二步,全功率开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飞出太阳系;第三步,在外太空继续加速,飞向比邻星;第四步,在中途使地球重新自转,掉转发动机方向,开始减速;第五步,地球泊入比邻星轨道,成为这颗恒星的卫星。
    停转引发的巨大海啸摧毁了北半球三分之二的城市,发动机的高温融化了极地冰川。时至今日,前太阳时代的老人们还会回忆起百米巨浪吞没家园的场景。
    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寒。当太阳的光芒逐渐远去,地表温度降到零下八十摄氏度以下。面对不断恶化的生存环境,联合政府在每座发动机下面的地底深处都配套建造了一座地下城,抽签决定入住名额。
    地球,就这样带着它残破的身躯,启航了。
    整个移民过程将延续两千五百年的时间,经历一百代人,史称“流浪地球”计划。
    
    这些文字我相信所有人都很熟悉,它被永恒镌刻在我们的历史之中。从那一天起,人类命运就被撕成了两半:能够看到太阳的时代,和那之后望不到尽头的流浪。
    我时常拒绝思考这些,它令我感到深深的无力。我知道此生再也不会见到太阳了,我的孙子,孙子的孙子,也再也不会见到。流浪时代出生的人们只能从史书上了解日出和日落的壮美。或许在七十亿人,两千五百年的航程和一整个星系的宿命面前,我们的故事太过于渺小,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入深林。
    可是,我的朋友啊,你见过一整个森林被雪覆盖的场景吗?它是那样的震撼,那样的残酷。寒冷如同庞贝的岩浆一般留下了人们最后挣扎的姿态。我们被抛弃的三十五亿兄弟姐妹,他们在地表曾如何苦苦挣扎,又怎样陷入永恒的沉默,我们这些有幸进入地下城的人们无法知晓。
    直到我与探险队重又回到地面的那一天,我们才有幸窥探,那个被我们遗弃的世界。“
                                                 ——楚子《地表的悲鸣》作者


第一章 丹东
    “CN126-15运输队,听到请回答。”
    “CN126-15收到。”
    “CN126-15,请汇报你的状态。”
    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生按下通话键:“CN126-15回报,我们已完成对丹东地下城的补给任务,正在返回北京途中。”
    运载车飞速行驶在冰封的大地上,远处地平线上坐落着有如金属高山一般的地球发动机,喷出的亮蓝色光柱在北半球永恒的白昼之中显得有些清浅。
    车上的两个女孩对这样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作为流浪时代之后出生的年轻人,她们只在黄金时代体验课上见过一次落日,可是并不喜欢。距离这些巨大发动机刹住地球的自转已经过去了五十四年,现在的人们恐惧太阳。
    车上响起一声警报,有人通过区域广播系统发出了一则求救信号。
    “KR985-27。”副驾驶座上的女孩追踪了一下信号源的方位,”不远,就在前方十公里左右。“
    “行。”旁边人一转方向球,运载车就朝那个方向开了过去。
    视线范围内很快就出现了一辆翻倒的运输车。“小心,可能有叛军,你先呼他们一下。”她们隔着一段距离缓缓绕着圈,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KR985-27,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听到请回答。“
    等待了一会儿,对面依旧沉默。两个女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比较大的那个做出了决定:“我去看一眼,你在这儿等着,有情况就赶紧跑。”说罢,带上密封服的头盔,配枪上膛,下了车。
    即便是隔着保暖的密封服,她依旧能够感觉到地表的凌冽。年轻的女孩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她能够看到地面上有新鲜的血,在凝固之前就被冻住了,如同晶莹的血珀。血迹呈现凌乱的拖拽痕迹,最后都聚集在运输车的天窗旁。
    这让她提高了警惕,举枪对着翻倒的运输车的入口。她再次通过内部广播系统呼叫:“KR985-27,我们是前来援救的,没有携带任何物资,听到请回答。“       
    她好像看到车辆内部有个人影闪过,接着通讯系统传来一个细小的女声:“这里是KR985-27,我们也没有物资了,请求支援。”
    对方说的是中文,耳机中并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同声传译的机械音。这让她有些疑惑,举着枪转到运输车的正面,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去。
    “KR985-27,我在你们车窗外,请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仔细地从车窗观察着里面的状态。车内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只觉得空。
    她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女孩从操作台后面怯生生的探出头来。当看到彼此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愣。
    “兜兜?”
    “五一?”
    女孩立刻放下枪跑到天窗处,防爆窗从里面打开了,她一只脚刚刚跨进去,就被人一把按住,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头盔上。
    “金毛!是自己人!我认识她!”兜兜从驾驶室喊道。那人防备地朝外扫了一眼,这才放下枪。五一看到车后部整齐摆放着六具尸体,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那个按住她的高个子女生头上也有伤口,看来是运输队遭遇了叛军的洗劫。
    当年被抛弃的那一半人有一部分活了下来,成为了地表的幽灵,靠洗劫物资维持生存。
    五一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留在车内的驾驶员看到兜兜的时候也惊喜了一下。因为经常跑这条运输线,两人和丹东地下城的兜兜成了好朋友。兜兜比五一小三岁,长着一张洋娃娃一般的脸,任谁看都想抱过来亲一口。不过这小妮子倒是胆子大,经常带着五一她们偷偷跑过边境线去新义州地下城淘换新鲜玩意儿。
    “金毛,我给你介绍一下。”兜兜拉住身后的高个子,“这是五一,那边开车的是毛球,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高个子女生礼貌地冲她们点了点头,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道:“你们好。我叫金毛,我是…”她有些征询地看了身边的兜兜一眼。女孩瞪了她一眼,高个子讪笑着继续:”我是咸镜北道地下城那边的,不过现在在边境运输队工作。“
    五一看了一眼她密封服上的统一朝鲜共和国的标志,又想起她们队伍的编号,戏谑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妹妹:“哟,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边境运输队都是混编的了?”
    兜兜伸手给了她一巴掌,被女孩调皮的闪过。旁边专心开车的毛球听到她们的动静,一头雾水地问:“啊?边境运输队现在搞混编制了?我怎么没听说?”
    女孩憋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没有的事,专心开车。”
    “我们现在去哪?”对方回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问可以去平壤吗?”金毛试探的问道。最后那个地名她挣扎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于是只好戴上同步翻译器。
    毛球看了一眼汽车的油量表,“可以啊,但是为什么?”
    “我们之前收到的任务是向平壤运送物资,但是被抢了。我想…”大个子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五一安慰她:”没事,这种事情谁都会遇到。“一边向总部汇报了最新的任务规划。对方很快就同意了,指示她们先去最近的新义州补给,然后送往平壤。

第二章 平壤
    运输车开在平坦的冰面上跨过了国境线,金毛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等到图们江冰封,我就可以跑着去见你了。”
    “啥玩意儿?”五一一头雾水。
    “是我在看的一本书里的内容。”大个子挥了挥手中的平板电脑,“你看过这本书吗?叫做《地表的悲鸣》。哦,还有一个中文版的名字,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摇了摇头。人文科学在这个时代已不流行,除了少数的历史研究以外,大多数人都投入了理工科的学习,人类的生存压倒一切精神需求。
    “很好看的,讲的是作者重回地表时的所见所闻。”金毛热情介绍道,“看完以后真是超级感动   ,我都忍不住想哭了。”
    “那你念念看吧,反正旅途无聊。”
    于是金毛给大家念了第一个故事:
    “在通过图们江的时候,我们路过一具遗骸。这在地表十分常见,极寒如同庞贝城的岩浆一般保存下了人们生前最后的姿态。这是一个年轻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前太阳时期的人。还有一个佐证就是我们是在曾经的图们江大桥上发现她的,所以当她死亡的时候图们江应该还未完全冰封。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辆开着门的老式吉普车,我猜她不会无故从车里出来面对极寒,恐怕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燃油和电力,才迫使这个年轻人不得不下车徒步。
    她的车里有一张地图。那时候的统一朝鲜共和国还是南北分立的两个国家,从地图上的标记我们能够看出她是在最后几天的时间内一路北上,沿着被洪水淹没的边境线寻找,终于在咸镜北道找到了一条能够跨越的桥梁。
    这让我想起一个朝鲜族姑娘写过的情诗:‘等到图们江冰封,我就可以跑着去见你了。’
    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执着地想要跨越两个国家的边界,眼前仿佛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辆汽车孤独地驶在大桥上,江水在她身后冰封,仿佛死神正追逐着那个一腔孤勇的少年。最后油尽、熄火,但她依然没有停下步伐,穿着相较于气温来言太过单薄的衣衫狂奔着冲向那条近在咫尺的边线。
     但是很快她就被寒冷击倒了,拖着麻木的四肢挣扎着向前爬行。西边的国家近在咫尺,她伸出手来,仿佛已经触摸到边境线。和那个让她不顾一切都想奔向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在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
    我不知道边境那边是否真的有一个等着她的人。不过我竟替这个孩子感到一丝幸运,她没有跨过那条边境线,在她的心中,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事实是,江水可能是这一地区最后活着的东西了。水的比热容比陆地要大许多,当气温骤降的时候,它开始努力散发热量给周边的土地。当图们江耗尽自己最后一丝热量,整个边境地区便陷入了死寂。“  
    听完这个故事,大家都有些唏嘘。兜兜偷偷搂紧了金毛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她的肩膀。也许在一整个太阳系的灾难面前,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可是当感同身受的时候,却又仿佛是整个世界。
    接着金毛又念了第二个故事,题目叫做《冰公主》:
    “我们来到了首尔图书馆,这里曾是灾难时期首尔市最大的避难场所之一,被遗弃的人们点燃了上万册的书籍用以取暖。
    我们来到楼上的小隔间,这里曾如酒店一般住满了前来避难的家庭。末日惊醒的除了人类的求生欲之外,还有基因中带着的兽性,因此人们更愿意把自己和亲人关在一起,用门抵御外面的寒冷和善恶不明的陌生人。
    在第三个房间里,我遇到一位冰公主。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哪怕死亡也无法剥夺她的美丽。她的眉眼清冷,温柔,闭上的双眼宛若神祇的沉思。她低垂着头坐在门边,双手垂在身侧,寒风在她身上结出一层薄冰,晶莹剔透得如同冰雕。
    在这座图书馆之中,我见过无数类似的雕塑。人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从门缝渗入的寒气,势单力薄地想要保护屋内的亲人。我不知道她想要保护的是谁,她可能是位年轻的母亲,也可能是恋人,或者是姐姐。但是无论她想要保护的是谁,我想那些人是爱着她的。
    她的怀中堆满了玫瑰,用撕下的书页折成的纸玫瑰,满满当当的塞在她的手中、怀里。被她保护着的人活了下来,含着泪送给她玫瑰,然后去往更远的流浪。
    而她将永恒地守在这门口,如同庇佑的女神一般守护着她在乎的人们。“
    金毛刚刚翻开第三个故事,妙香山已经到了。大家立刻下了车,打算去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上路。

第三章 危机
    装载上新的物资,小分队开始了前往平壤的旅程。在开出地下城的时候,五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悬挂着的那颗橙红色的星球。
    “地球离木星越来越近了啊。”大概几个月前,人们就知道自己即将接近木星,注意避难的通知早已贴满了地下城的各个角落。那颗曾经遥远的橙红色星球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曾经遥遥相望的蓝色星球在自己面前缓缓飞过。
    毛球发动运输车,汽车行驶在平坦的冰面之上。这片区域过去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因此不需要格外去注意冒出冰面的房顶。几个年轻人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象一边闲聊着,行星发动机喷射的光柱宛如雅典娜神庙的巨柱,她们在其间自由行走。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低的隆隆声,仿佛有什么从地底苏醒。还未等四人反应过来,就感觉运输车猛的向右边倾斜。毛球猛转方向球躲开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看到一条裂缝如蛇一般顺着车底延伸出去。
    “糟糕,地震了。”她又避开另一道冰裂,脚下几百米的冰层分开几道裂谷,巨大的冰块秫秫的往下掉。
    淡蓝色的光柱一个一个的消失,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从未见过发动机失效的场景,都被吓坏了。运输车艰难地在犬牙交错的冰面上行驶着,就听见广播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联合政府最高动员,联合政府最高动员!通告全球战备力量:受木星引力影响,全球共有四千七百七十一座发动机出现停机故障。为避免地木相撞,各部依照三号紧急预案,即刻出发,务必于三十六小时之内重启全部故障发动机。这次救援行动,关乎三十五亿人的生死存亡,目标优先级高于一切,不计代价!”   
    不带情绪的声音立刻触发了所有人的战斗状态,金毛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剧烈摇晃的车厢内拽着扶手奔到驾驶室,“最高动员了,立即联系调度室 。”
    五一已经发出了任务请求,车载GPS系统立刻出现了一个经纬度:首尔。
    “走,去首尔。”

第四章 火石
    车轮碾着碎冰在破碎的大地上呼啸着前行,运输飞机和直升机在头顶轰鸣着飞过,所有人都在奔赴同样的使命。
    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之中,逐渐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点。待她们渐渐开近,才发现是一辆救援队的装甲车停在路边。车头已经被落下的冰块砸烂了,几个人围着一个黑色的球体站在车边,似乎正在争吵。几个人围在一个人面前,其中一个劈手夺下那人手中的输电线,那人有些站立不稳地摔倒在地。
    当那群人看到她们的车的时候,立刻朝她们挥手,甚至有人朝她们冲过来,吓得毛球立刻拐弯想要逃离。这时就听见区域广播系统里传来一个机械翻译音:“KR985号车!我们是派往首尔二号发动机的KR162-25救援队,根据《流浪地球法》第三十二条第一款之规定,我们现在要征用你们的车辆和车载人员!”
    听到翻译音背后的语言,金毛立刻冲着通讯说起了韩语:”请确认你们的身份。“
    对面传来一个女声:“这里是KR162-25救援队,我们正在执行第16225号子任务,我们的车辆损坏了,需要临时征用你们的车辆。”
    接着通讯里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求求你们了,我们队长为了给火石充电,密封服快要失效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毛球踩下了刹车。四个人看着她们以为的暴徒将地上的人拽起来,架着朝自己的车走来。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两个人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替中间那个人摘掉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
    “有保温毯吗!”为首的女人焦急地问道,一边摘下手套努力用手搓着队友的脸。金毛立刻递过去,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裹起来。
    过了一会儿,怀中人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女人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她们:“谢谢。”
    金毛帮着她们将火石固定在运输车的货柜中,剩余的三个人也上了车。刚才那个女人沉默地坐在后座上,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同伴。
    终于,救援队里的一个小个子女生开口了,甜甜的声音让凝重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对了,还没有问你们叫什么呢。”
    金毛介绍了她们四个,小个子女生又说了:“我叫桃子,这是我们的队员大鹅、阿苞、小露和大碗,那个差点把自己弄死的倒霉鬼是我们队长老秋。”
    裹在保温毯里的女孩终于开口了,吐出一个字:“滚。”然后轻轻的笑了。她身边的女人立刻有些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笨拙地试着将她身下的保温毯抽出来。
    “我没事了。”老秋撑着坐起来,“放心,欧尼,你一时半会儿还甩不掉我的。”
    五一从后视镜看着车里的一群人,自来熟的金毛已经和她们聊开了,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豪放的笑声。这画面给她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她们本来就应该是一支队伍。
    汽车忽然停了下来,后座上的人停止了谈笑,有些紧张地看向前方。只见前方的冰层因为地震裂开了一道深谷,横亘在她们面前,阻断了所有前路。
    “没路了,怎么办?”毛球询问地看向朝自己这边走来的老秋。年轻的队长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没办法了,只能人工运过去。”
    “那过去了之后怎么办呢?”
    “不知道,再想办法吧。”她打了个响指,所有队员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听着,我们要用吊索将火石运过去。只有用火石才能重启首尔二号发动机,不然五十万人都会没命的。”说罢,她拍了拍手,大家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开始工作。”
    五一随着她们来到裂谷边,金毛帮着她们将吊索发射到对面。看着那细细的吊索在空中颤颤巍巍地随风摆动着,令人忍不住心惊。旁边的大碗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保险绳的另一端系在运输车上。大家悬着心看着她顺利滑到对面,然后开始固定吊索。
    救援队先将运输队的四个人送了过去。她们一落地就开始帮着大碗加固带来的吊索,四根吊索横亘在开裂的冰面之上,宛如一座桥。接着年纪比较小的几个救援队员也滑了过来,一群人紧张地看着火石被装在上下吊索之间,由老秋和大鹅推着缓缓向前。
    正当火石就要靠近边缘的时候,只听见裂谷的深处发出一声吱呀难听的闷响。脚下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当听见钢索的断裂声时,金毛脚下已经动了起来,扑到崖边一把抓住了绷断的半根钢索。
    “先把火石拉上去!”钢索那头的老秋大声喊道,她的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大鹅。金毛试了试,朝身后大喊:“快来帮忙!”立刻有几个人冲过来,拽着她的肩膀将下面的两人一起拖了上来。另外一边,大碗、五一、毛球她们正拼命拉着吊着火石的钢索。三个人立即加入,十个人奋力将沉重的火石从边缘拖了上来。
    在终于退到安全距离之后,金毛终于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秋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谢谢。年轻人摆摆手,“道什么谢啊,都是自己人。队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老秋愣了一下,笑了笑,回答:“我联系了首尔,她们说有志愿者会来接我们。”
    重新组合的小分队等待着前来支援的车辆,金毛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子似的跑来跑去,跟每个新认识的朋友聊天。
    “欧尼,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五一看着她凑在其中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面前,嬉皮笑脸地问道。对方谨慎地看着她不说话,身旁的毛球忍不住了,冲那边喊道:”她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就是单纯问你。“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看着傻大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讨好地看着一旁懒得看直接靠着五一闭目养神的兜兜。那女孩无奈的笑了笑,冲她摇了摇头。
    “不一定哦。”女孩身边的人说了。那个女孩小小的,整个人都像陷在厚重的密封服里了一般,跑起来的时候头盔会晃来晃去,特别可爱。她露出一个狡黠的小狐狸笑,“我看她和阿苞欧尼长得挺像的,该不会是…你爸爸在外面犯的错误吧?”
    “去你的。”那个女孩好脾气的回了一句。那个女生还想回嘴,就听见通讯里传来一个声音:“KR162-25救援队?”
    一辆车在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大家立刻站了起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奶奶,银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显得十分整洁。“你好,我们是KR162-25救援队的,我是队长老秋,感谢您愿意来帮助我们。”年轻的队长立刻客气的与她握手。
    老人好像愣了一下,接着冲她们笑了笑,温柔地问孩子们要不要喝点热饮。待大家都坐好,才坐到车前,插入车卡。
    “孙周延,高级驾驶员,首尔第二区交通处提醒您注意安全驾驶。”

第五章 去首尔
    距离首尔还有一段距离,坐在后座上的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阿苞坐在副驾驶座上,就听到旁边的人轻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那个…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揉了揉渴睡的双眼,“叫我阿苞就行,这是她们给我起的外号。”
    老奶奶没有说话,接着,又用有些虚弱的声音继续问:“哦,那么其他那些孩子们呢?”
    于是阿苞就把大家的名字都告诉了她。女孩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微微发抖,连忙关心地问道:“阿婆,您没事吧?要是太累的话,我可以帮您开一段时间。”
    对方摆摆手,”没有关系的。我虽然是老了,身子骨倒是不差,开这点路程没有问题的。“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冲旁边的女孩笑道:”你陪老人家聊聊天吧。我好久没有与现在的年轻人相处了,都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了。“
    于是女孩给她讲了队里的趣事,比如她是怎么被老秋巧舌如簧地骗到自己队里来,还有一开始教小露时的各种哭笑不得,还讲了她们是如何遇到运输队四个人的。
    女孩的注意力被挂在仪表盘上的一张合影给吸引了,好奇地问:“阿婆,这是您年轻的时候吗?”
    老人笑了笑,“是啊,左边的那个是我,右边那个浮夸鬼是我内人,中间那个大白熊是我们的妹妹。“女孩仔细看着那张照片,赞叹道:“阿婆,您年轻的时候好漂亮啊。”
    可是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她苍老的眼中带着浓重的情绪,仿佛在隔着时间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孩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睡会儿吧。放心,有我老婆子在,一定将你们安全送到目的地。”
    老人轻轻哼起一首歌。女孩非常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首歌,却又觉得莫名熟悉。那种安心的感觉如同毛毯般包裹了她,让她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那位名为“孙周延”的老人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厢里的孩子们。年轻的队长正蹑手蹑脚地跑到大鹅身边,推醒对方兴奋地说着今天的心情。被吵醒的女孩有些不耐烦,将头埋进身旁的桃子怀里。小露在吃着自己给的食物,旁边大碗耐心地听着她对于这个口味的评价。
    她又看向身边的女孩,年轻的女孩正在熟睡着,就像很多年前被她们闹累了的姐姐。
    “欧尼…”
    74岁的李夏天还是时不时的会在噩梦中回到那一天。人群如同墙壁一般紧紧压迫着她。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流沙之中,被左右前后的人推挤着原地打转。
    人群嚎叫着,发出动物的悲鸣。他们想活下去啊。生存,生存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躁动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之中扩散开来,她听见尖叫声,由远及近,一浪接着一浪。多荣一直紧紧的搂着昭贞欧尼害怕往前,于是昭贞欧尼一直叫她拉紧同年妹妹的手。
    “砰!”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枪响。人群一瞬间鸦雀无声。
    不可思议,震惊至呆。
    他们开枪了!
    他们开枪了!
    他们开枪了!
    下一秒,犹如地狱从虚空之中撕裂开来,嘶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他们想我们死!”
    “狗崽子!下地狱去吧!”
    巨大的浪潮席卷着她猛的向前冲去,双脚离地,如同溺水般在空中扑腾。重心一下子被推着向前倒去,她拼命抓住前面姐姐的手才没有摔倒,另一只手死死拽着多荣。几个人如同惊涛之中的一叶小舟,被巨大的力量推得摇摇欲坠。
    “呦楞!走!”忽然,她感到身体一空,身后仿佛有无数只手,抱着她,推着她,有如坚实的大地,她踩着某个人的肩膀奋力向上。
    第一次冲破水面,女孩终于看到了全景:无边无际的人潮一直蔓延到视线的最远处,推挤如同波纹般蔓延开来。一片黑色的,沸腾的海洋。
    “呦楞!爬过去!”她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喊道。她忽然自由了,如同行走在水面,身下是汹涌的波涛,沸腾着想要将她吞没。
    她看到远处的军队,正在朝暴动的人群发射橡皮子弹。可你会以为那是真的子弹,因为人群身上逐渐染上了红色。
    她看到一个男人掐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脖子,伸手去抓女人的通行证。女人尖叫着,挣扎着,尖锐的指甲在男人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不需要子弹,人类足够杀死彼此。
    她感到害怕,拼命地向前爬去,手脚并用,脚下踩着无数人头。
    有人似乎发现了她,拽住她的脚踝。女孩的身子猛的一坠,挣扎着沉没下去。
    一只手在前方拉住了她,如同摩西分开红海一般,从纠缠的人群之中伸出来,准确的找到了她的方向。她看不见人墙后面的人,只感觉到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拉扯着她向前。女孩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又爬上人群,在那只手的牵引下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多愿欧尼将她护在怀中,伸手又去拉后面的荣儿。她们在推搡的人群中紧紧的拉着彼此缩成一个小团,她看到多愿欧尼焦急地向后张望,在等待着后面的人过来。她知道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看到多愿欧尼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冲那个方向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她仍旧想知道后面的姐姐对多愿说了什么。她有点恨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发育,隔着厚厚的人墙,她看不见。
    但是多愿欧尼只是转过头来,催促着她们赶快往里面走。 
    “周延,你们先过去,我去接她们。”多愿欧尼说完,便转身挤出了人群。她紧紧拽着多荣和延静的手,仓皇地望着四周的人群。有个男人似乎是看到了多荣手中的通行证,忽然伸出手来将女孩拽倒。
    “多荣!”她惊叫了一声,扑过去想要跟那人拼命。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像头暴怒的狮子,扯开那个男人与他一同摔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如同野兽一般厮打着,她能够看到女人的拳头砸在男人的眼眶上迸溅的鲜血。
    “周延!”昭贞欧尼死死地按住那个男人,狠狠的咬着男人的手,拽出那张通行证塞到前面的人手中,大吼道:“走!走啊!”
    周延欧尼顶着汹涌的人群带着她们走到闸口,夏天拼命将两个妹妹推过去,然后在看到周延欧尼还拿着自己的通行证的时候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她只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背后猛的一推,身体踉跄着向前冲到了检查员面前。她惊恐的看着周延欧尼将手中的通行证塞进检查员的手中,然后将她推过闸口。
    “周延欧尼!”
    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冲她笑了笑,“抱歉,孩子们,我还有想要见的人。”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看着西边的方向。那里,一轮红日正在缓缓落下。
    她看到昭贞欧尼在哭,在拼命地向身边的人道歉。或许只要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得救,作为队长的她都感到无比歉疚。运输电梯合上的瞬间,她看到周延欧尼冲她们挥了挥手,好像在说…
    “再见”
    会再见的,一定会的,我们还要一起拯救地球呢。

我们会再相遇,当冰化成水的时候。
当二月的春天再次听见鸟鸣,
阳光会重新照在我们身上。
啊,家,
我流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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