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厨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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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 She'll Be

第五章 Put On Your War Paint(下)

“A voice that says I'll be here and you'll be alright.”


    我的名字叫Mike Alenin,外籍兵团步兵团里的一名普通士兵。此刻,我正趴在非洲某国燥热的树丛间,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战场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平静,我掏出一块融化变形了的口香糖丢进嘴里,让香甜的薄荷味道丝丝弥散开来。我讨厌这里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这里没有楼房,没有公路,就连所谓的市区都只是一些零散的土胚房。我的父亲本是一名苏联的物理学家,现在在美国当卡车司机。当他听说我去了阿富汗做任务的时候,用俄语嘟囔了几句难堪的脏话。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是阿富汗那被炮火洗礼得千疮百孔的城市,也比这里有着更加发达的现代文明。

     “啊,要是能抽根烟就好了。”Krev在我身边抱怨道,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肥硕的肚子在脏兮兮的衬衫下若隐若现。据说他曾是个混球,在汽车旅馆长大,捡嫖客剩下的东西吃。后来他的母亲染病死了,他想要离开那个让他厌恶的国家,所以才报名参加了外籍军团。

    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像Krev,像我自己。我们会打架打到头破血流,抽烟抽到头脑发涨。还有人沉迷扑克,偷偷地嗑Molly,或者流连于巴黎的声色犬马。外籍军团不同于打字员或者经营超市,它毫无高尚可言,也与安稳生活无缘。伴随着我们的只有枪林弹雨和鲜血淋漓的人性。

    除了团长和她的那个小伙伴儿,正常到我无法理解。或许对于她们来说,这真的只是一份通往更好生活的工作而已。有时我会看到她们和那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小姑娘一起玩一些幼稚到可笑的游戏,竟会生出一丝莫名的羡慕和感慨。

    她们有朋友,有可以依赖的人,或许人类的恶意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我无法想象对另外一个 人类怀有充沛的、毫无保留的真诚和善良。可是看着那两个人毫无顾忌地逗着那个小护士,三个人都发出响亮的笑声,总让人莫名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还记得有一次步兵团去苏丹执行消灭地方武装的任务,非洲的蚊子铺天盖地,小的能够钻透我们压得严实的帐篷缝隙。好几个人,包括我,都得了疟疾,不得不在当地的医院接受治疗。待我们乘飞机回到尼姆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在接机口焦急地等着。

    后来那姑娘给她们仨一人买了一件同款式不同图案的T恤,说是出院礼物,三个人高高兴兴地拿了假跑去西班牙度假去了。

    有时候看着她们,一个词语不断地跑入我脑海。我知道这不合理,但是她们让我想到了家庭。

    这是我在许多年后第一次想起家。我想起父亲那辆笨重的卡车,想起小时候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吃着一根油炸热狗。他会骂骂咧咧地将纸巾盒丢到我身上,叫我擦干净嘴边的番茄酱。我有点想回到那里去,陪老爷子喝一瓶伏特加,与早已疏远的老朋友聊聊天。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孩子。我离开了她和她妈妈,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一个小孩。我已经将自己的人生弄得如此糟糕了,我没有信心养大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我想,我希望她快乐,我希望她有一双永远不会怒视这个世界的眼睛。我希望她喜欢粉红色的公主裙,喜欢唱歌,喜欢与朋友们玩耍。曾经我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愚蠢的幻觉,现在我怀疑只是我们太容易沦为面目可憎的人了。

    “狙击手报告位置。”耳机里传来团长的声音。

    “狙一已到达指定位置,视野良好,目前没有情况,前方没有动静。”

    “狙二已到达指定位置,视野良好,目前没有情况,我们的背后是安全的。”

    “狙三已到达指定位置,视野良好,目前没有情况,我能清楚看到那两个帐篷。”我转过头去,眯着眼在草丛间细细搜索,却没有发现那个亚洲女人的身影。抱着怀疑的心情我抬眼往旁边的树林看去,竟发现她正隐身于一株巨大乔木的树枝间,凝神静气地透过瞄准镜扫视着面前的区域。

    这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我记得她平时是不愿意爬高的。而且不像团长,她向来不是那么认真的人,有时甚至直到枪响了才会想起她在战场上。我从未见过她这般如临大敌。

    这时耳机里又传来了正在盯梢大路的狙击手的声音:“狙一报告,前方500米有车队出现。三辆车,后面跟着两辆卡车,未见大型武器。”

    “全体做好战斗准备。先按兵不动,等他们进入包围圈再说。”团长说完,整个营地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我将身体尽量压低,食指扣在扳机上,听着引擎声由远及近。

    车轮扬起的沙土飘散在空中,我听见斯瓦希里语的叫喊声,几个全副武装的毒贩从车上跳了下来,一群人拥在第一个帐篷前。一个毒贩小心翼翼地挑起帐篷的塑料门帘,发现没人之后,众人便蜂拥而入将一箱箱的药品、绷带和其他物资往后面的卡车上搬。

    接着他们向第二个帐篷进发。很快,这些毒贩们就发现这个营地早已废弃,便如同进了谷地的蝗虫一般“呼啦”一下子散开,纷纷从医疗帐篷中搬出物资和工具。我看见其中一个甚至试图将锁着的药品柜一并带走,将它拖拽出来,其中的药剂瓶滚落一地。

    “狙一,两辆卡车你能搞定吗?”耳机中传来团长压低的声音。

    “没有问题。”

    “好的,全体上!”

    我早已瞄准了目标,在她发出命令的同时开枪击毙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毒贩,瞬间一阵子弹如同虫群般从我头顶杂乱无章地扫过。这个国度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把枪,可动物本能只教会了他们如何扣扳机,却不能教会他们如何瞄准。我们躲过第一阵的扫射,然后爬起来,一边移动着一边寻找目标,瞄准器盯住了目标便不会再放过。

    我的余光看到一个瘦小的毒贩正跌跌爬爬地往他们停车的方向跑,他或许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老式战术背心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十分滑稽。我刚想抬枪射击,就听见一声枪响,瘦小的毒贩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应声倒地。

    团长冲过去将他拖拽到一边然后拿走了他的枪,那男孩捂着腿痛苦的哀嚎着。于是我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跟随着队友将包围圈步步缩小。

    我听见狙击枪的炸响,在一片混乱的枪声中,狙击枪的声音总带着一种势大力沉的气势,如同舞台上的巨星。狙击枪有节奏地响着,任何试图或者无意间靠近那两个帐篷的毒贩都纷纷倒地。

    毒贩们似乎也发现了隐蔽在树间的狙击手,我听见他们疯狂的呼喊声,带头的那个毒贩举枪就朝Hebe藏身的那棵树上扫射过去,让我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我看到她有些狼狈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滚落在旁边的灌木丛中,狙击枪的射速让她无法直接冲上战场,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暂时失去了狙击手火力压制的东路出现了空虚,团长赶紧叫我们朝那个方向移动,一定要保住MSF人员的生命安全。此时战场上的毒贩还剩下十几个人了,每个都被逼到了一种狗急跳墙的境地,朝我们疯狂扫射着,如同野狗一般在帐篷间乱窜。

    忽然在我左侧方向的Krev大喊了一声“手雷!”,我下意识地向后跨了两步然后扑倒在地。手榴弹的爆炸掀起的尘土从我们的头顶飘过,一时间看不清楚。我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举枪提防着四周,随时准备击毙任何冲上来的敌人。

    团长是第一个冲进那片扬尘中的人,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她抬脚将一个毒贩踹翻在地然后和他搏斗起来。我在帐篷的掩护下朝那个方向靠近,此时尘土终于落下来一点,我看到不远处有个毒贩正在一边扫射一边朝一个空帐篷跑去,似乎想要躲藏。我扣动扳机将他射倒在地,这时就看到又有两个毒贩互相掩护着朝西北角的帐篷撤退,赶紧冲对讲机喊道:“他们朝一号帐篷去了!”

    我从帐篷后面跑出来,举枪瞄准。我射中了其中一个的肩膀,他的伙伴几乎在同一时间撒腿就跑,我的心一沉,刚想开枪,就瞄见左前方有个人影。

    我立刻向后摔倒过去,子弹擦着裤腿飞过。我一个后滚翻站稳,举枪就毙了那个差点要了我的命的毒贩,然后冲对讲机大吼:“他们有人进一号帐篷了!”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枪响,还有团长愤怒的嘶吼,我不敢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从我余光最左边的角落里窜出一个人来。Hebe跟疯了似地冲了出来,我看着她抬枪近距离朝一个毒贩开枪,血肉爆炸开来如同洒落一地。女人甩掉手中的狙击枪,拔出备用的手枪朝一号帐篷狂奔过去。我赶紧追上她的步伐,开枪射倒一个被巨大枪声吸引过来的毒贩。

    我想她是疯了,居然在战场上就这么笔直的往前冲。幸好此时战斗已至尾声,剩下的几个毒贩不是被击毙就是被制服按倒在地。

 

    Hebe发了疯似地冲进帐篷里,就听见一声尖叫: “不要过来!” Selina正举着枪,哆哆嗦嗦地冲着她,帐篷门口倒伏着一具毒贩的尸体。

    Hebe看着她,当看到对方垂下了枪口的时候,就快步冲了上去。警卫的眼眶是通红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她太害怕了,通往一号帐篷的道路是她此生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紧张地检查着对方身上,确认没有看见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Selina紧紧的抱住了她放声大哭。女人的哭声让她回过神来,赶忙拍着对方的背安慰道:“乖,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安全了,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了。”

    可女人只是兀自哭泣,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

    “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自卫而已,你没做错什么。”她安慰着,心里甚至有一丝庆幸。她庆幸Selina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庆幸这个人果断选择了开枪。因为她知道,或许再晚一秒,那个毒贩就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萱!”这时嘉桦也冲了进来,看到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怎么样了?”她关切地问道,小心翼翼地挡住了护士的视线。

    “会没事的。”Hebe回答, “你们那边还需要我吗?”

    怀中的女人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缩回了搂着她的双臂。警卫赶忙紧了紧手臂,让她继续抱着,将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用,我们清理一下战场就行了,得跟当地政府通个电话。”团长摆摆手,又看了她们一眼,觉得自己插不进这两人的世界,便说:“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再喊我。”说罢,便拖着地上的尸体走出了帐篷。

    Selina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擦了擦眼泪,脸红红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也哭了啊。”她说着,手指轻轻地抚过Hebe的脸颊。

    “我害怕死了…”警卫皱起眉来,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庞,“你让我担心死了。”她的内心充满了后怕、担忧,甚至是后悔。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极力劝Selina离开营地,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更加强硬一些。她爱这个人,有着美好的灵魂和独立的人格,她尊重对方的自由。可是有时她也自私地想把这个人藏起来,据为己有,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Selina看着她,忽然傻傻的笑了。 “我没事啦。”她说着,双手依然搂着对方的脖子。

    “真的?”Hebe真诚地问道。

    “嗯。”女人点点头,“虽然我还有点不能消化…”她闭了闭眼,仿佛想要甩去眼前的画面,“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需要保护自己跟病人的安全。当然可能需要慢慢处理,去做心理咨询之类的,但是…”她点点头,“我会好起来的。”

    馥甄点了点头,凑上去吻了她。家萱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瑟缩,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猝不及防。但她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脖子,温柔地回应这一个饱含了太多情绪的吻。她们都才刚刚死里逃生,仍然心有余悸,她们还有太多的话没有对彼此诉说。但是她们都还活着,时间就是上苍给予她们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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